夜色浓得像墨汁,空调外机轰鸣声中混着楼道里断断续续的脚步。林小夏蜷缩在老旧沙发里,手机屏幕的蓝光把她的侧脸照得惨白。这是她住进这栋老楼的第三个晚上,窗外的梧桐树梢时不时剐过塑料袋的沙沙声,像指甲划过黑板。
手机震动了。她瞥了一眼屏幕,是那个总在午夜发消息的陌生号码。这次发来的不是常规的露水约,而是张模糊不清的截图——是她前天在便利店付款时被监控拍到的背影。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,她突然想起下午在便利店遇见的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,他眼神躲闪地盯着收款台的摄像头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"约我见面?"她输入这几个字时,窗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。楼上传来物业阿姨骂骂咧咧的脚步,接着是铁门砰地一声摔上的动静。林小夏盯着屏幕发呆的功夫,手机已经显示对方已读,但没有回复。
她正要关掉屏幕,手机又震动了。这次跳出的不是文字,而是一串地址。她眯起眼睛凑近屏幕,认出这是市中心那片正在拆迁的旧厂房。手指在输入框划拉半天,最终只回了个笑脸。
凌晨两点,林小夏裹着黑色风衣钻进自动贩卖机巷。路灯在拆迁围栏上投下狰狞的影子,远处传来野猫凄厉的叫声。她摸出手机对准围栏上的二维码,屏幕亮起的瞬间,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。
转过身时,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正蹲在角落里摆弄撬棍。月光从铁皮屋顶的豁口漏下来,勾勒出他结实的后背线条。林小夏的心跳突然漏了拍——那块狰狞的疤痕从左肩胛骨斜劈到腰间,像是有人用刀在皮肉上划出闪电。
"进来过?"他头也不回地问。"你是认真的?""试试看。"
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,林小夏已经攥紧了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。推开门的瞬间,浓重的油漆味扑面而来,厂房里堆着半人高的拆迁废料。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四周,后颈突然被什么东西裹住,整个人撞进一个滚烫的怀抱。
"别怕。"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,"这里安全。"
他松开手退后两步,月光正好从破碎的天窗斜射下来。林小夏这才看清他的全貌——棱角分明的下颌线,瞳孔深得像要吸进人去,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道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的刀疤,像是上帝随手划下的闪电。
"你疯了吗?"她后退一步,后背顶上冰冷的钢筋,"这里随时会有人来。""没人敢碰这片。"他向前一步,近得能看见她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,"他们说这栋楼闹鬼,上个月收破烂的半夜听见二楼传来脚步声,结果第二天在河里捞起个烂水壶。"
林小夏还没来得及开口,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身后一拉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整个人已经贴上冰冷的水泥墙。他的呼吸喷在耳垂上,带着微甜的酒气。
"你心跳得真快。"他的指尖沿着她锁骨游移,"比上次快了二十下。"
记忆突然倒带。那是三天前的深夜,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冷藏柜前,两个戴口罩的陌生人交换眼神时,空气里飘着冷饮包装盒的塑料味。林小夏突然意识到什么,猛地推开他。
"你——"话没说完,他堵住了她的唇。冰凉的水泥墙摩擦着后背,舌间缠绵里带着铁锈味。她下意识要挣脱,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墙上。这时她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正摸索着墙缝里的开关——啪的一声,忽明忽暗的应急灯亮起,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满是涂鸦的水泥墙上。
"站住!"突兀的男声从厂房另一头传来。林小夏还没反应过来,那人已经拽着她往废料堆后头躲。他们跌进一个堆满木板的凹陷处,腐朽的木屑扎得她后背发痒。借着月光,她这才看清厂房里还有其他身影——几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正举着探照灯在废墟里搜寻。
"他们是在找你?"她贴在他胸前小声问。"想见见故人。"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,舌尖扫过耳廓内侧,"他们总觉得我该死在那场火里。"
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,木板摩擦的沙沙声里混着两人急促的喘息。他突然翻身上压,林小夏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个突兀的转变,后腰已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。她低头一看,原来那堆废料里混着半截生锈的铁管。
"疼吗?"他的声音带着危险的颤抖,"要我——"
"别停。"她打断他的话,抬手抓住他贴着铁管的腰,"你该不该死,不是他们说了算的。"
金属摩擦声与喘息交织,水泥地传来细微的震动。直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,才发现厂房里早已安静下来。月光穿过破碎的玻璃窗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林小夏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,突然注意到那道疤在月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。
"这是——""激光刀。"他俯身吻住她的手指,"三年前,在医院。"
她突然想起三天前便利店货架下的反光——那瓶维生素C的标签上,反射出一道细长的银光。